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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anuel最后还是没能跑成步。他去便利店买三明治解决早餐的时候天已经阴了下来，远处的黑云看上去马上就要移动到这里。Manuel决定要在下雨之前赶到慕尼黑机场的航空管制塔去，尽管他的轮班是在下午。这样的天气很容易造成航班延误，而此刻正常上班的航管员人数大概不足以应付机场上空盘旋的飞机。

Manuel成为一名空中交通管制员已经有八年了。在这八年里他从北威州的科隆-波恩机场来到了慕尼黑，从一个见习航管员成为了现在塔台的三个领班之一。他见过无数的实习生因为这份工作的巨大压力而退却，也见过有着二十余年空管经验的因为犯了一个小错误而被解职。一座塔楼里的七八名航管员承担的是同时调度上百架飞机的重任，这需要绝对的冷静和理性——Manuel觉得自己确实是以绝对理性状态工作的，他已经把所有的感情留给了那个叫Benni的男人了。

窗外的天色又暗了些许，隐隐有闪电穿破层叠的云层留下光芒。Manuel端着一杯咖啡在电脑前坐下来，旁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那块显示屏的Thomas头都没抬一下。

“还有几架飞机在排队？”Manuel想要问Thomas，回答他的却是从门口走进来的Philipp。

“目前盘旋等待降落的至少有二十架，快到机场的那些还不算在内。”Philipp手里也拿着一杯咖啡，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我已经通知机场去修改他们的航班时间表了，大部分将要起飞的班机都会延迟——至少要在雷雨到来之前把天上转悠了半天的那些飞机全部降下来，不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你可以去休息一会了，Philipp。”Manuel看了看他们塔台的总监督，后者从凌晨开始的轮班应该早就结束了，但目前的状况由不得他就这么离开。“这里有我和Thomas看着就好，六个人足够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Philipp摇了摇头，喝了一口他那个印着FCB的杯子里的浓缩咖啡——航管员们几乎只喝这一种咖啡用来提神——然后走向他的位置。“多一个人就能快点处理掉这些事，天气可不会等人。”

Manuel也没时间跟Philipp多说什么了。他的耳机里已经传来了一架荷兰皇家航空公司飞机机组的呼叫，现在Manuel需要把全部精力用在和这位德语口音略显生硬的机长交流上面。

“航向240，你们现在是第四顺位。”Manuel把那架荷兰飞机指引到盘旋等待降落的轨道中去，然后抽空瞟了一眼等待起飞那边的航班班次。LH2026后面闪烁的黄点代表它已经进入跑道了，正在与它对话的是他们的实习生Gianluca。Manuel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端起桌上的蓝色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浓重的苦味使他清醒了不少。

4

LH2026只晚点了十分钟。这班临时加飞杜塞尔多夫的飞机除了机长Mats、副机长Marco和乘务长Benedikt，还有三名年轻的乘务员——Julian，Leon和Max。

“你其实已经可以去别的机组带新人了，Jule。”Benedikt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对Julian说，“你都跟着我将近半年了。”

“我愿意嘛。”Julian把一大瓶可乐放到推车上，然后瞥了一眼正在机舱另一端窃窃私语的Leon和Max，“难道Benni你不想要我跟你一组了？”

Benedikt笑着揉了揉Julian的头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一门之隔的驾驶舱里，经历了一次平稳的起飞之后两个飞行员也松了口气。Marco向Mats挥了挥手，Mats用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Marco是想给他看手上的戒指——左右手各有一枚。

“……你的意思是昨天去逛商场，然后买了两个戒指？”Mats觉得Marco很多地方都让他难以理解，比如会开飞机却不会开车，再比如像现在这样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不是啦……”Marco纠结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昨天收到了两个朋友送的戒指，一人一个。”

“……所以你就想在我这个单身的面前秀一秀？”Mats觉得自己完全低估了Marco莫名其妙的程度。他把刚解开没多久的安全带又扣了回去——这一般意味着“玩笑结束，工作开始”。

“我只是想问问你应该挑哪个比较好……”Marco有些委屈地把手放下了。“你知道的，Mario和Andre和我关系都很好嘛……”

“比起考虑这种问题你还是看看雷达云图比较好。”Mats觉得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很不友善，但这绝对不能怪他，“现在雨还算小，平安飞到杜塞是没问题——问题是到了杜塞之后还能不能准时飞回来。”

TBC

【这章没写多少东西，下一章才会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