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常有病的脑洞，专业杀猪喻文州 x 兼职剑圣黄少天。
请不要对只有读后感写作水平还过得去还经常写一半跳票的本人期待太多（。
感觉把老王黑得好惨……【别打
01 红烧猪蹄
江湖一代剑圣黄少天在倚红楼的天字一号房住了整整半个月，如果不是身上的银子不够他继续挥霍了，大概还能继续待下去。
“这位爷是打算把咱这儿当客栈用了？”楼里最受欢迎的袅袅姑娘又一次败下阵来。这半个月里她身姿摇曳地献了酒，妩媚妖娆地跳了舞，但黄少天就跟块木头似的冥顽不灵。
哦不，一点不走心还能和你聊得风生水起的话唠才不是木头，估计上辈子是憋坏了的树精。
“我这样的身价，王孙公子排队都排不过来呢。主动凑上去搭讪，他就一点不心动？”袅袅气得把手中茶盏往小几上一掷，半瓢茶水都泼在了桌上。“这跑江湖的人果真都是瞎的，还放话说自己是剑圣呢，只能引得一众看客来我们正厅蹭瓜子。兰亭姐姐你说，这是不是欺人太甚？”
“人家至少不是个哑的。”
倚红楼的过气头牌兰亭姑娘正翘着二郎腿剔牙，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袅袅的话，神思早就飞到了千里之外。年轻的时候为了头牌人设不得不维护高冷形象，现在反而没什么包袱了。她打算干到年底领完奖金就辞职回老家，不过还要先问问对面的肉铺还缺不缺老板娘。
倚红楼对面的肉铺生意很好。一般情况下这种市井气息浓重的摊子是不会摆在青楼门口的——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嫌弃这里的脂粉味儿，楼里的姑娘也瞧不起这些贩夫走卒。总结一下大概是卖肉的和卖肉的互相歧视，但凡事总有例外嘛。
肉铺的老板就是这个例外。
用袅袅的话来说，这人应该去城西滴翠馆当头牌，而不是握着杀猪刀折腾案板上的肉。兰亭提醒她“滴翠馆头牌小倌儿”算不上什么好出路，但袅袅觉得这就是最大的赞美了，毕竟她不能让喻文州抢了她倚红楼第一人的位置，即使是假设也不行。
喻文州的长相其实算不得风华绝代，但架不住人家身材气质一流，不拿刀子往肉铺门口一站会让路过的人怀疑路这边才是青楼。这肉铺开起来后，以往正经人总是绕道走的九花街也越来越热闹了。
喻老板的肉剁得好，干净不注水，还童叟无欺。这样的好店，就算开在城郊也有人光顾的。他一大清早就起来洗洗刷刷，和店里唯一的帮手一起从早忙到天黑，生意兴隆得很。对门的倚红楼也时常会下几个大单子，猪肉猪皮猪下水统统都要，毕竟恩客也是要吃饭的。
夜已经深了，肉铺早已关了门，只剩后院的厢房还亮着昏黄的小灯。此时真·风华绝代的剑圣黄少天正窝在他的天字一号房里数钱，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自言自语：
“这倚红楼真黑啊，一晚上五两银子还只有足月才打折，我定这十五天磨破了嘴皮子也就省了三钱，还不够到对面买两斤猪蹄……身上能当的早就当了，要是把冰雨也当了回去魏老大非砍死我不可。话说如果有冰雨我大概能和魏老大打个平手，所以冰雨绝对不能丢不然还怎么活。哎呀如果我不当冰雨魏老大也不会打我了嘛，所以要冰雨有何用还不如当了它去买猪蹄……猪蹄？”
月色依然沉静如水，但一阵温润的醇香偷偷钻入半开的镂花窗，被黄少天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身为专业吃货和兼职剑圣，他的五感一向是很灵的。魏琛曾经说他长了个狗鼻子，他也不曾恼。狗鼻子多好啊，访遍天下美食无压力，能让郑轩那个张口闭口压力山大的家伙嫉妒死。
那是红烧猪蹄的味道，目标位置正北。可选择行动路线为：一，出门右转向前三百步从石皮巷绕背；二，直走到对面正向突破；三，用轻功飞到人家房顶静观其变。
黄少天首先排除了二，这种韩文清式战斗风格他不擅长，而且半夜敲门总有点诡异，虽然他才是去敲门的那一个。然后他在剩下两个选项里挑了个比较省事的，轻功练了不用白不用，毕竟是小时候被魏琛揍出来的本事。
剑圣轻巧地落在房檐一角，腰间冰雨的剑鞘都不曾抖动一下。他很有把握地避开了可能松动的瓦片，站在了非常稳固的位置。
浓郁的酱香和肉香交织在一起，即使初夏的热风也撕不碎这样的好味。黄少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好好享受一下这美妙的感觉。
然而风向突如起来地改变了，晚风送来的变成了隔壁绸缎铺后院里石楠的味道，呛得黄少天一哆嗦。这一哆嗦直接让他失去平衡，倏地向后仰去。等他完美地完成受身操作站起来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准备逃跑，但眼前半臂距离处赫然是听到响动出来看看的肉铺老板，喻文州。
于是黄少天站住了，但他第一次觉得开口打破沉默是件困难的事。
那个他趴在窗台上看了半个月的人，那个手里还拿着煮菜用的木勺的人，那个笑起来温柔妥帖、操刀子自信果断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黄少天眼前。
“你……”纵使见多识广如喻文州，此时也有点愣了。他这肉铺生意虽好，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让人觊觎的。而这位梁上君子一时失手，竟然连跑都不跑，也是一大奇遇。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微草派王杰希是也。听说过王杰希吧，微草的伙食待遇太差我就出来化缘了。诶，我好像不是出家人，这能叫化缘么？不对不对应该是四处游历体验生活……你炖的猪蹄真香啊，来一块尝尝如何？”剑圣的反应速度还是一流，不要钱的谎话张口就来。
王杰希，这个名字喻文州是听过的。他虽然不混江湖，早些年还是结交了不少平日行侠仗义、节假上门蹭饭的朋友。王杰希江湖上的尊号叫“魔术师”，是大名鼎鼎的“五圣”之一。
拳皇韩文清，剑圣黄少天，枪王周泽楷，斗神叶修，还有魔术师王杰希。
这些人里喻文州最熟悉的是叶修，他能跑出来开肉铺还是借了叶修的光。当时他和老爹谈判不成，偷溜出来的时候是趁着叶修出走嘉世派、家里一团乱的机会。事后叶修跑来讹了他好几回免费猪肉，搞得他不得不在账本里额外加了“交友不慎”这一条支出项目。
拳皇韩文清和枪王周泽楷他也是见过的，这些人里喻文州不认识的只有两个。黄少天那个蓝雨派剑圣神出鬼没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王杰希则是近几年接任掌门后窝在微草派不出来了。三年前喻文州和蓝雨微草打交道的时候，还是魏琛和方士谦在管事。后来他改行杀猪，也就渐渐没有那些人的新消息了。
别人的尊号都是两个字，只有王杰希的是三个字，这也有一段逸事。
传言说王杰希刚入江湖时，一柄长帚横扫半个天下。他身着青衣长袖挽起，衿上绣两株碧草栩栩如生，杀伐手段如妖魔般变幻莫测，神速解决事情后只留侧脸迎风而立，右眼眯起睥睨众人。一时间那是风声鹤唳，江湖人送外号“魔师”。
后来别人又发现一个持帚做兵器的高手，头戴高帽面色微凛，设计精妙步步为营。恍神之间还是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左眼眼眸大而深邃。这次江湖把他叫做“术师”。
等到大家知道这两个侧脸属于同一个人，王杰希已经名声大噪了。新起的称号都得不到一致认可，于是只能把两个尊号拼起来，叫他“魔术师”。直到现在还有不少没见过王杰希真面目的人坚称魔师术师是两个人，死也不承认这么玉树临风的武林高手是个大小眼。
就算不观察面前这个比他矮一点的人眼睛多大，喻文州也知道他肯定不是王杰希。魔术师王杰希那秘密武器还是很有知名度的，打家劫舍之余还能扫地擦灰，性价比高的很。现在这个自称“王杰希”的家伙佩的是一把轻剑，剑柄上坠着一个很丑的黄狗挂件。
他的眼神带着湿漉漉的、不加掩饰的渴望，喻文州突然就心软了。
“好。”肉铺老板很自如地把初次见面那点惊讶藏了起来，让黄少天进了屋子。
“王杰希”显然是没有恶意的，喻文州想。他那把剑鞘都闪着寒芒的剑被随随便便扔在了墙角，本尊坐在一只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托腮看过来。
饶是喻文州不动如山惯了，身后的灼热目光还是让他心里有些打鼓，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看他还是在看猪蹄。
比目光更灼热的是滔滔不绝的说话声：“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里几口人？哎呀这猪蹄真是十里飘香，别人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你是猪好不怕青楼在对门。我师弟郑轩也会做菜，但他懒得很，一个月也下不了几次厨。郑轩是他娘怀胎七月就早产的，我们总说他大概是娘胎里没睡够，出来了还十年如一日地需要补觉……”
喻文州转头，嘴角牵起一个让黄少天瞬间闭嘴的笑：“猪蹄快好了，你小声点哦，别把景熙吵醒了。”
黄少天拼命点头。这肉铺就喻文州和徐景熙两个人在经营，他在倚红楼天字一号房蹲了半个月也不是白扔七十两银子的，敢拍胸脯保证没人对这里观察得比他还仔细。徐景熙也是个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人，习惯是早睡早起清晨跑去城郊收猪。为了不打搅人家睡觉，更为了不找别人来分他的猪蹄，黄少天很愿意收敛一点自己的话唠。
猪蹄出锅了，剑圣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滚烫的皮肉刺激着他的舌尖，氤氲的水汽让他的脸都泛起了红。朦胧的热气蒸腾中，黄少天看到喻文州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寝不语在蓝雨派这没大没小乱七八糟的管理氛围里是没法养成的，但黄少天在食不言方面还算比较有节制，这是他小时候边吃边说嗓子里经常噎鱼骨头积累的经验——
吃我所欲也，说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吃完再说也。
三块猪蹄下肚，黄少天满足地舔了舔唇。喻文州贴心地递过来一块帕子，吃饱喝足的剑圣顺手就拿来擦了嘴。喻文州本想让他擦擦溅在桌上的汤汁，看到黄少天对染过猪血的帕子这么无所畏惧，也就干脆不提醒了。
“你等我拿银子给你啊，我虽然抵挡不了猪蹄的诱惑爬了房顶，到底还是个正人君子……诶我好像忘记带银子出来了，那就把冰雨押这里好了，我去倚红楼拿了还你。”东西一吃完，黄少天的嘴皮子又停不住了。
“倚红楼？”喻文州眉眼弯弯，笑得愈发真诚，“我倒是不知道，这以端方雅正著称的微草派掌门还喜欢去那里。”
“你怎么知道王杰希不去？他看着正直的很，其实心脏得像被天狗吃了的月亮。我跟他打了几十次架，说好的单挑结果把我往沟里带，我掉进去之后他还传信让魏老大来接我，无耻无耻无耻得一塌糊涂好嘛！我堂堂一代剑圣……”黄少天说完一长串才觉得不对，他好像半个时辰不到就暴露身份了。
“我叫喻文州。”还在刷碗的肉铺老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回答了一个几分钟之前的问题，化解了堂堂一代剑圣的尴尬。
“啊……喻老板真是乐善好施，祝今后店面红红火火大吉大利，您也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有朝一日喻氏猪肉一定垄断京城大酒店，远销海外爪哇国。”黄少天瞬间调整心态。脸是什么，能吃么。
“你若是想看我怎么杀猪，住倚红楼还不如住这儿帮我打打下手。一晚五两银子，连个姑娘都不放进门，我看着都心疼。”笑过了，喻文州正色道。“我一个月只收二两房费，还给你发一两工钱，算下来你只要一两银子就能看个够。”
黄少天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是在观察喻文州和他的店，也不曾保持隐蔽，但能透过二楼镂花窗发现他、还知道他没找姑娘的人，眼睛也够尖的。
“你知道倚红楼天字一号房的价，难道是去过？那天还听兰亭说想来你这儿当老板娘，难道你们春宵一度过？你辛辛苦苦挣的钱送给陈妈妈一点也不值啊，那老家伙抠得要死，续的茶水都比第一次上的要差些……”被窥破心思的剑圣有些着恼，但也不知道该恼自己还是恼这个他魂牵梦萦的喻文州，只能靠喋喋不休来掩饰自己乱了的心绪。
“我没有。”喻文州好整以暇。“景熙去给对门送肉的时候被那里的姑娘介绍过行情，回来以后告诉我了。所以，少天到底想不想住这儿？”
黄少天觉得整个世界都颠覆了。他迷迷糊糊地应下，迷迷糊糊地取了行李，迷迷糊糊地在老鸨陈妈妈的亲切挽留后进了对面肉铺。
你站在楼上看风景，被看的人把你拐进了风景里。
如此良夜，蝉鸣声噪，月色正好。
